在过去没有机械制造业的情况下，“工匠”这种最为广泛存在的职业并没有太高的社会地位。然而，在当下，我们重新定义了“工匠精神”，那些坚守传统手工技艺的艺人们，他们用手传递出的温度以及对极致工艺的追求，变得越发珍贵。特别是那些在各工艺门类中具有标志性地位的人物，他们最能代表我们所追求的“工匠精神”。

这些工匠不仅代表着传统工艺的传承，更体现了现代社会对精细、专注、耐心和创新的追求，他们的存在让我们更加珍视手工艺术的价值。

当代牙雕技艺标志性人物

——李春珂

中国工艺美术学会理事；

第五届中国工艺美术大师；

北京特级工艺美术大师；

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象牙雕刻代表性传承人；

中国工艺美术协会牙雕专业委员会主任；

北京工艺美术行业协会副会长；

中国艺术研究院、北京服装学院、北京城市学院硕士生导师；

2013年获得第二届中华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薪传奖”。

李春珂，生于1949年，1964年进北京象牙雕刻厂学艺，师从杨士俊。1975年到原中央工艺美术学院进修一年，1978年师从孙森，1983年参加西北大学汉唐工艺美术培训班学习。数十年的学习与从师经历使得李春珂大师积累了丰富的文化艺术底蕴。

他擅长雕刻各种材料，如象牙、竹、木、角等，并致力于继承和探索中国传统艺术。李春珂的作品独具一格，最大特点是将绘画艺术巧妙地融入雕刻作品中，同时运用熟练的牙雕技法来诠释中国传统文化。他注重作品形神兼备，尤其着重表现神韵，使其作品兼具艺术性和文化内涵。

李春珂大师常说：“作品一定要让人看起来有味儿”，而这个“味儿”他认为就是文化。

15岁当学徒，22岁当老师

李春珂从15岁进入北京象牙雕刻厂，集体学习雕刻，从最基础的学，每天坚持6个小时的工作和2个小时的画画，几年下来，李春珂练就了过硬的基本工。22岁时，就当上了师傅带徒弟，成为厂里最小的老师。

李春珂曾回忆道，当年杨士俊先生拿给他一本书，名为《画品》。谢赫六法——即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模写，令他至今难以忘怀。特别是书中的经典作品《深山藏古寺》和《踏花归去马蹄香》，物在画内，意在画外，简单几笔，就精妙地展现了中国画的魅力，彰显了其独特的意境之美。李春珂深受这种绘画理念的启发，也体现在他自己的雕刻作品中。

牙雕温润之美，尽显于细微之处

李春珂常常用“温润”这个词来形容象牙。他认为，象牙是最适合雕刻的材料。他说：“象牙的质地非常细腻且柔韧，这使得我们能够将每一个细节都雕刻得非常逼真。象牙还能上色，这是其他材料所不具备的特性。”

▲《韩熙载夜宴图》局部

李春珂牙雕艺术的特点是：简练+神韵。

在人物雕刻方面，他尤为擅长，并且一直将人物刻画作为他创作的核心主题。在创作仕女形象时，他摒弃了过去精细繁密的表现手法，转而采用简洁概括的艺术语言。重韵味，少修饰，力求通过简洁的雕刻展现人物的结构和特征。

这种独特的创作方式使他的牙雕作品独具魅力，展现了牙雕温润之美的同时，也彰显了李春珂作为艺术家的独特才华和匠心独运。

大众对牙雕材料的误解

如今在提到象牙时，大家经常首先会想到的是象牙的走私和买卖，这多多少少造成了对象牙雕刻的材料来源的误解。李春珂坦言，象牙属于国家管控的物资，我国政府一直遵守着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严厉打击滥杀、走私象牙的行为。所有合法途径取得的象牙原材料，全部是由联合国给予配额，每一根象牙都有备案。

“自从我50多年前进入北京象牙雕刻厂以来，我们使用的每一只牙料都是经过国家林业局批准的，并附有大象的死亡证明。这些证明确保了我们所使用的牙料只来自于自然死亡的大象。由于象牙材料的稀缺性，我们也积极寻找替代品，例如猛犸象牙。事实上，最后一批猛犸象大约在公元前2000年灭绝，它们的象牙在地下埋藏了数万年后大量出土。虽然这些猛犸象牙的表面可能受到侵蚀并容易开裂，但其内部质地与象牙基本一致，因此可以作为象牙材料的替代品。”李春珂解释道。

《福禄泰瓶》猛犸象牙

猛犸象牙来源于已经在12000年前灭绝的猛犸象，这种长毛大象曾经活跃在百万年前的西伯利亚高原上，在死亡后被埋葬在西伯利亚的冻土层或冰川下，因此，猛犸象牙属于史前生物的遗存。经过千万年的岁月沉淀，这些象牙已经逐渐转化为化石或半化石。

实际上，大部分的猛犸象牙已经不适合用于雕刻，只有约15%的优质冰料猛犸象牙可用于雕刻创作，而保存完好的整根猛犸象牙更是罕见。由于猛犸象已经灭绝，象牙的数量极为有限且不可再生，这使得其价值可能比非洲象牙还要珍贵。猛犸象牙用于牙雕艺术创作的时间并不长，仅有数十年。因此，这种古老的象牙材料在牙雕艺术中更显得稀有和珍贵。

作品屡获大奖

多次荣获国内多项顶级金奖

1959年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十周年雕刻《百花蓝》，并参加伦敦展览会。

1984年《喜上眉梢》获中国工艺美术“百花奖”金奖。

2003年作品《韩熙载夜宴图》获“第五届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精品博览会”金奖。

2004年《观音应化图》获“西湖国际博览会”银奖。

2005年《清内宫仕女》获第二届北京工艺美术展“工美杯”金奖。

2009年《西园雅集图》获北京工艺美术展“工美杯”特别金奖。

2009年《观音》获“第二届中华民族艺术珍品文化节”珍品奖。

2009年《九州欢腾》获“百花杯”中国工艺美术精品特等奖。

2010年《阿弥陀佛》获“中国工艺美术百花奖”特别金奖。

2011年《释迦摩尼太子莲花宝像》获北京工艺美术展“工美杯”特别金奖。

2013年《孔子》获北京工艺美术展“工美杯”银奖。

2016年《鱼篮观音》获北京传统工艺美术“工美杯”银奖。

2018年《麻姑》获“工美杯”北京传统工艺美术大展金奖。

2019年《西方三圣》获“工美杯”北京工艺美术创新设计大赛金奖。

2021年《百花争艳》获“工美杯”北京工艺美术创新设计大赛金奖。

创新与危机并存

文化的积淀与经验的积累为创新和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对于象牙雕刻如何创新，李春珂大师深思了多年。在从事牙雕工作的近60年里，他始终坚持将民族文化、民族精神和民族信仰融入每一件作品。

他认为，“创新”是在传承传统的基础上，融入现代人的审美观念。他常常告诫徒弟和学生：“气韵生动、创作充满生活气息是创作的关键。”在李春珂眼中，优秀的作品不仅体现技术上的智慧，更重要的是展现作者的艺术修养和道德操守。他认为，“材质美、内涵美、刀法美”是优秀雕刻作品的三大重要属性。

因此，象牙雕刻的创新不仅仅是在技术和形式上的探索，更是对传统文化与现代审美的结合，以及对艺术创作者个人修养的不断提升。

然而，李春珂也深切地感受到了象牙雕刻工艺所面临的危机。他认为，现代象牙雕刻在文化内涵方面相较于古人有所不足。古人所创作的作品蕴含深厚的含蓄之美，而中国的文化本身注重写意而非写实，艺术也是追求写意的艺术。

相比之下，现代人由于修养尚未达到那种程度，作品的审美水平也相应下降，还受到社会风气的影响，很多人变得急功近利，既想把作品做好，又想省时省力，这是导致问题出现的根本原因。因此，李春珂认为，要解决象牙雕刻工艺所面临的危机，我们需要回归传统，重视文化内涵的培养，并摒弃急功近利的心态，用心去创作。

传承牙雕文化，不仅是对技艺的延续，更是对历史和文化的尊重与守护。每一位牙雕匠人，都承载着无数前辈的智慧与心血，他们将这份珍贵的文化遗产融入每一件作品之中，使之熠熠生辉，流传千古。

在今天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我们更应该珍视这些传统匠人，让他们的技艺与精神得以传承，让牙雕文化继续发扬光大，绽放出更加璀璨的光彩。

作品展示

《阿弥陀佛》

《冠代流传》

《书卷观音》

《福禄泰瓶》牙雕